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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盛榆别吵。”徐岚翻了个身,正准备继续做梦的时候,突然有什么东西扑上来,捂住了她的嘴。

徐岚此刻睡意未消,被这人突然的动作吓了个清醒。

“小姐慎言呐!”

被捂了个严严实实的徐岚睁着眼睛,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扑在自己身上的人,竟是自己的贴身丫鬟竹苓。

主仆二人均是一脸惊恐,大眼瞪小眼地保持着这奇怪的姿势。

竹苓惊恐是因为自家小姐竟然在梦里喊出盛将军的名字,要知道平日里,小姐可是对这位活祖宗避之不及,这让旁人听去了,简直是……

“竹竹竹……你你看见我了?”

徐岚强行扒开竹苓那要把自己捂到喘不过气的手,几乎要落下泪来了。

“嗯?”竹苓瞧自家小姐神神叨叨的模样,一时竟拿不准主意,该不该继续捂住小姐的嘴。

“我真活了?!竹苓?你是竹苓,你能看见我,那说明我没死?不对,盛榆真把我救活了?!”

徐岚腾得一下从床榻上坐起,紧接着又被竹苓扣在了榻上。

“小姐你……你说什么活啊死了的……莫不是被鬼……附、身、了?”听了徐岚说的话,竹苓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,拼了全身力气按住徐岚的腿,“何方妖魔鬼怪!快从我家小姐身上下来!不然……不然我就……就喊辙臻道长来了!”

“竹苓!放、开、我、的、腿!”

徐岚尝试挣脱,但无果,只得控制着声量喊竹苓快快起身。

“鬼大人,我家小姐是世上最最好的女子,你莫要害她,若是要挑一个人附身,那便选我吧。我身强体壮,力气也大,呜呜呜……”

徐岚:身强体壮,力气也大……这倒是真的,现在我感受的出来。

“等会,竹苓,刚才你说……辙臻道长?”

徐岚费力地去扒竹苓的手,可这丫头真是下了死劲儿,无论徐岚怎么掰,皆是无用。

听到徐岚的问句,竹苓从徐岚的腿上抬起头来,眼泪汪汪地瞧徐岚,一双眼睛通红的样子,像是徐岚真死了一样。

不对,徐岚确实死了,但这不是现在又活了?

只是活得稀奇古怪的。

辙臻道长在公主生日宴的第二日便因所谓的不吉之兆被秘密处死了,刚才竹苓又说要找辙臻道长来,那岂不是……

“现在是什么时候!”

“乾明九年冬月初九。”竹苓抹了一把眼泪,又搂住徐岚的腿,鼻涕几乎要滴到徐岚的锦被上了。

乾明九年冬月初九……也就是说,今日便是昭翎公主的生辰。

那道士说的竟是真的,自己真的重活一遭了?!

“当真?”

“千真万确。小姐,你怎么了啊?”

徐岚正声,将竹苓扶起,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,道:“我没事,只是做了噩梦,一时没有回过神。”

“可吓死竹苓了,以为有什么脏东西。”竹苓将脸上的泪珠拭掉,上下将徐岚打量了许久,才后撤一步。

徐岚:你好像在骂我。

“放心,就是有什么脏东西,也被你吓跑了。”徐岚起身,朝竹苓伸出手,竹苓会意去扶她,又听到她说:“竹苓护主有功,赏。”

上一辈子竹苓随徐岚在广永康手下做了不少事,只可惜最后在一次刺杀中为了保护徐岚身死,死状凄惨。

徐岚说的护主有功,是上辈子的事,这小姑娘以为是刚才的事,便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,开口道:“小姐惯会打趣我。”

“可不是打趣,侯府的府库随你挑。”

徐岚是家中嫡长女,赏一个下人的权力自然是有,但“随便挑”这三个字似乎有些赏重了。

所幸竹苓并不在意,只权当她家小姐在调笑她刚才的莽撞举措。

“好好好,小姐快些收拾吧,衡家公子已经在前厅候着了。”

徐岚不置可否,叹了口气便打起了精神,既然重活一遭,那便要将上辈子输的东西全都赢回来,贵女典范也罢,京城恶女也好,总之,这一次——

“我一定会赢。”

徐岚心里的小人做出极夸张的加油动作,但她面上不显,

只是端详着铜镜中的自己,素脸时便是一副玲珑模样,鹅蛋圆的脸儿,一双杏眼没什么情绪时像是画像上的菩萨,偏眼下又坠着一颗细小的朱砂痣,禅意之外又平添几分柔媚。

这确实是十八岁的徐岚。

“小姐快些吧。”竹苓的冠发手艺一向是极好的,为徐岚打扮了十几年,收拾起来实在算得上是得心应手。

镜中少女施了一层淡淡的粉黛,峨眉淡扫,朱唇盈盈,长发一半簪起,一半散在背后,窗口有风吹过来,几缕发丝微微扬起,犹如洛神起舞,或者说,尤胜洛神。

“好。”

徐岚嘴上说着好,但还是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往前厅去。

前厅里的人茶都喝了好几轮,但仍规矩地坐着,脸上没有丝毫不耐。瞧见徐岚,便起身迎过来。

“衡公子久等。”徐岚瞧见衡泰,一点点回想起了前世发生的事。

若说谁是朝中皇上最信任的人,那必然有衡尚书的名字。

衡尚书是当今陛下的老师,陛下势弱时,衡尚书带领其门生力挺圣上主政,硬生生将所有有摄政苗头的派系给打压了下去,强势稳住了陛下的皇位尊权,

所以陛下登基后,衡氏一门可谓如日中天。

真是这样吗?

是,也不是。

皇帝的皇位确是衡氏一派稳住的,但这尊权到底在谁手里,还真说不准,就连重生回来的徐岚也拿不定主意。

这衡泰便是衡尚书唯一的孙子。

“不妨事。”衡泰笑起来,唇角冒出一小小梨涡,衬得整个人单纯地出奇,但脸上的神情,令徐岚有些无奈。

前世的衡泰也是这般话少又冷硬,偏又要做好未婚夫婿的体面,搞得两个人甚至两家人都别别扭扭。

两人的婚约是两人的生母亲自给定下的,两位母亲是旧相识,在两人出生不久便结下亲来。

至于后来,一个侯府嫡女,一个帝师长孙,家门体面都是极合适的,于是侯府和尚书府纷纷默认了这门亲事。

徐岚笑了一下,便嘱咐竹苓再去清点一下送给公主的贺礼。

竹苓走后,两人的气氛竟莫名有些尴尬。